前儿赶着清明的假期,从学校回到百里之外的家乡。远在异乡时,心里常念着家里餐桌上母亲熬煮的热气腾腾的汤,念着家乡别具一格的景观。而真正舟车劳顿终于抵家时,最是推开房门时一眼望见的那一方书橱,深深触动我心房。
眼见一个书橱,从最初的空旷及至被一本书一本书地渐渐填满,仿佛映照出我有限生命中的整个青葱岁月。
在书橱的每一个隔层上,都还留着我昔时稚嫩的字迹,那是拥有这个书橱之初一字一字写上去的图书分类。“甜美梦乡”,这个隔层里放着几本童话故事书,在少时一个个有星星的夜晚,我枕着它们进入甜美的梦乡。那时年纪尚小,识得的字还不多,常是边拼着童话书上的字音边阅读的。在寒风瑟瑟的冬夜,裹着厚厚的棉被,捧着一本童话故事书,还不懂得什么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也怡然陶醉于由人性最朴质的真善美构建而成的理想国。及至这么多年之后的现在,渐经人事的我仍旧会在一个个不眠之夜,想起多年前我窝在棉被里读到的那些动人的故事,想起七个小矮人尽心爱护和帮助白雪公主,想起小王子和狐狸珍贵的友谊。每每想起这些,人世的艰辛,似乎也得度了。
真正贯穿我读书生涯的其实是文学杂志。在贫瘠单调的封闭式中学生涯里,是文学杂志为我打开了另一扇窗。如此使我得以将无处安放的青春躁动和多愁善感抛掷,转而在由篇章字句构成的另一个王国里找寻到寄托。杂志具有涵盖面丰富的特性,以我这几年最常读亦是最喜欢的《读者》为例,一本薄薄的杂志涵盖了书写人物、社会、文明、哲理等多个方面的篇章,更是兼具叙事散文、说明文、议论文乃至诗歌等多种文体。它们对我的吸引力或许主要来源于那些篇章字里行间所刻画描摹的在我身处的环境之外的广阔天地,由此使我冲决逼仄的生存空间,看到不同的生活万象,看到梦想天空分外蓝。
我是难以想象,也不敢去想象,没有书籍和文字参与的我的人生会是如何的景况。不说青春是疼痛的,人的生命本就不存在尽善尽美的,况我生而性情孤僻。幸而遇诗文如斯,如于暗夜行舟,有北极星指引航向。我是在人生最低谷的那个时候,邂逅了诗歌。不是因它是多么的鸡汤文多么的励志以至对我的生活有着怎样的影响,是因为在读诗的时候,感觉字字句句似乎都烙在自己的心上,如《关雎序》所言“诗者,志之所之。在心为志,发言为诗”。而我于诗歌中读到了言我欲言而不能言的句子,焉能不为之动容?一首《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曾是我灰暗生活中的全部精神支柱,“从明天起 做一个幸福的人”,尽管被多少人解读为一种万般无奈的企盼,但是将一种质朴美好的生活描摹得那样动人。我也愿意喂马、劈柴、周游世界,即使是从明天起,即使是我望不见的以后,那又如何呢?我知道这世间有这样的人,过着这样我梦寐的生活,也有这样的人,在承受着和我同样甚至远甚于我的苦痛时,跟我有着同样美好的念想,这样就很好。
我也曾跟随三毛去过撒哈拉沙漠,看见梦里花儿落了一地;我也曾接过黛玉手中的花锄,葬下满腹愁绪;住进仓央嘉措的布达拉宫我是雪域里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便成为伊人最美的情郎。
这人生道阻且长,我自棹书桨,渡重山,且吟且唱。
(此为福建省民办高校读书月征文活动获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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